漫画外文简史

圣迭戈国际动漫展在圣迭戈开幕,这是疫情以来,加利福尼亚首次举办大型活动。这次漫展也引发了关于多元化、外国语言以及漫画书中外国语言的讨论。许多漫画包含来自不同世界的角色,也囊括了世界上不同的文化,因此读者可能认为漫画书中会出现许多种语言,但事实并非如此。

漫画中非美裔及不说英语的角色有过一段黑历史,总会被描绘成负面的刻板形象,有着明显的种族歧视色彩。尽管很多人认为这是戏谑和喜剧,但大多数漫画,尤其是1900年代的漫画,带有明显的恶趣味,明目张胆地进行侮辱和挑衅。追溯到19世纪晚期的漫画书,那时种族歧视主义和憎恨情绪更为突出,接受度高,这时的漫画也受当时社会的影响。不过随着社会发展,新的种族关系出现,对外国文化的接受度也不断增强。近些年来,漫画书籍也有所转变。

虚构文学总是反映现实和时代,因为作家和艺术家要以此为背景来创作。世界大战时期,美国的敌人在美漫中也成了敌方和反派。不过如今包容性和平等逐渐成了主旋律,我们也见证了漫画中多元化和文化呈现的巨大转变。无论是在漫画中暗示角色说的是其他的语言,或直接在漫画中出现其他语言的文本,从《超人》到《星际穿越》,外文慢慢进入漫画作品。

早期,大多数漫画不会出现英语之外的其他文本,因此在创作非英语语言的角色时,文本一般呈现出夸大英语的形式,由此读者可以看到其他种族的人,操着刻板的语音和发音进行对话。有时,这样塑造角色也是有意义的,比如要区分美国人和英国人,虽然两者说的都是英语,但需要区分开来,例如,要用“Ello”而非“Hello”。1956年的漫画书上有这样一个真实的例子,《黄爪》)第一话中出现了这样一句话“I vould neffer vork for you”,这显然是德国人说着蹩脚英语的刻板印象,漫画中没有采取用德语呈现,旁边再配上英文翻译的方式。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漫画中才慢慢出现多语言文本,而不是用不标准的英文来表示。一开始,使用的是混合的语言,如“西班牙英语”,即西班牙语和英语的混合。文中出现西班牙语和英语的混合或包含两种语言的文字变体,如用“Es un cat”而非全部用英语(It's a cat)或全部用西班牙语(Es un gato)。这是语言表达和凸显背景的新方式。

美国漫画中最早出现的非英语角色是风靡至今的超级英雄——1939年出版的超人。他出生于虚构的氪星球,由此虚拟的氪星语产生了。自从来到地球,超人从小说的都是英语,但实际上,他几乎可以掌握任何语言——这是自然,毕竟它是超人。即使最终文本中或图像中都显示,超人用的是氪星语,但其他语言并未成为漫画中的流行语言。直到六七十年代,才有了转折。

从1960年代开始,主流漫画开始走向多元化,采用了大批不同民族的角色。六七十年代的漫画革命与美国逐渐形成的社会革命和种族平等运动不期而遇。在民权运动和外国/美国激进主义的影响下,漫画继续反映现实。这时,名为黑豹的超级英雄登上历史舞台。他是首个非裔美国超人,最初在1966年的《神奇四侠》中出现。此后很快就出版了黑豹主题漫画,至今仍然十分流行。在黑豹漫画中,他的老家是瓦坎达,那里有三种官方语言,瓦坎达语约鲁巴语豪萨语,后两种实际就是非洲语言。

1970年代,十分受欢迎的X-战警漫画引入了许多德国、俄国、日本、肯尼亚和其他国家的角色,这进一步推动了漫画多元化的发展。大热门《巴伐利亚的夜行者》就是一例,主角是德国人,可以说英德双语。大概在同一时期,首个拉丁裔美国超级英雄——白虎,成为漫画的主角。

白虎说西班牙语和英语,不仅为他出版了主题漫画,还在七八十年代的蜘蛛侠系列中致敬了他,随后二十一世纪初的夜魔使中也能看到它的影子。对这个角色来说,这是巨大的成功;从宏观上看,漫画的多元化也在进一步发展。此前非美国角色和多语言的角色一般都被刻板印象和蹩脚的英语所束缚,有时只是顺带一提,有时只刻画成小角色,如今却成了主角,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尽管漫画中陈词滥调和刻板印象仍然存在,但无疑已经朝着多元和平等迈出了一大步。

七十年代后期和八十年代,《星际穿越》和《星球大战》初登大荧幕,这两大科幻小说中的角色也出现在漫画中。角色来自于宇宙各地,也出现了许多新的语言。在《星际穿越》中,从克林贡语到瓦肯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语言。许多语言大多只出现在电影和电视剧中,漫画基本专注使用克林贡语,甚至还有完全用克林贡语创作的特别版和额外的五版微漫画(不懂克林贡语的读者,可以阅读英文版本)。

许多小说基于现实,现实同样也来源于小说。虚构的《星际穿越》语言,瓦肯语和克林贡语最终发展成完备的语言,有一套语法规则和词汇,任何人都可以学习掌握这种语言。再进一步,甚至还成立了克林贡语机构(KLI),如今这个机构大约有5,000个成员,每年会举办会议。这种语言十分受欢迎,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上已有十万多人学习这种语言。尽管据报道,发展最快的是亚洲语言;KLI网站却宣称,克林贡语是“发展最快的银河系语言”。

闻名至今的《星球大战》创造出许多最为人熟知的角色,其中大多都使用其他语言。比如赫特人贾巴说赫特语,受欢迎的爪哇角色说爪哇语,受人爱戴的丘巴卡说希里伍克语或伍克语等。《星球大战》引入了许多新的语言。尽管大多是虚构的外语,但无论是不是《星球大战》的粉丝,几乎没有人不会说点伍克语。

《星球大战》中还有说机器人语言的机器人(R2-D2),用机械的嘟嘟当当声交流;还有C-3PO,礼节机器人,帮助学习礼仪、风俗和进行翻译,能够流利使用六百多万种交流方式。归根结底,他就是译者,语言服务是他的专长。他们的世界中出现了许多角色,因此多年来这类漫画、书籍、电影和电视剧出现了65种不同的语言。

在漫画中融合其他语言的趋势最终催生了美国手语(ASL)。漫画中无论是家喻户晓的角色还是少为人知的角色,都会使用。其中一个角色,《少年悍将》中的杰里科能够用眼神交流控制他人,尽管他无法用语言交流,但他可以用ASL。另一个角色是来自复仇者联盟的超级英雄鹰眼,他曾两次失聪,因此学习ASL,进行交流。其中有一本鹰眼漫画甚至全部使用ASL交流。

如今,许多多元化的角色进入主流漫画。比如说乌尔都语的巴基斯坦-美国超级英雄惊奇女士和说英语和西班牙语的波多黎各超级英雄艾美莉卡·查维兹,如今都已成为主旋律。近年来,又出版了许多新版的蜘蛛侠,更为读者青睐的一版是迈尔斯·莫拉雷斯,他也是说英语和西班牙语的波多黎各人。这些角色不仅在主流漫画中站稳了脚跟,也都有了主题电影和电视剧。

纵观历史,漫画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行业数十年的演变和发展,反映着美国社会的演变以及这个国家多年来慢慢接受所有种族、文化和语言的方式。尽管漫画历经数年,才慢慢有了包容性,逐渐接受多元化的角色。但发展不会倒退。多年来,这种融合不断深入,漫画文化中的主角和反派都更加多元化,未来仍有无限可能。